“陈小手”的悲剧

“陈小手”的悲剧

  　《陈小手》是汪曾祺写的一篇短篇小说，主人公叫“陈小手”。

　　陈小手是一个医生，专门接生。他的手比女人的还小，比一般女人的手还柔软细嫩，因而名其“陈小手”。陈小手手段高明，每当产妇胎位不正，产婆束手时，都会建议：“去请陈小手吧。”

　　一次，孙传芳手下一个团长的姨太太难产，几个接生婆都无能为力。陈小手上手了，几个回合下来，大人孩子平安。

　　团长备了一桌酒菜，又送上二十块大洋。陈小手觉得受宠若惊，跨马离去，团长送出来，掏出手枪，一枪把陈小手打下来。

　　团长说：“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！她身上，除了我，任何一个男人都不碰！这小子，太欺负人了！日他奶奶！”

　　团长觉得怪委屈。

　　“官入民家，主人不祥”，这是白石老人的忠告。官民有别，凡是官，总有一根不得沾染的所在，或利或权，或公或私。一旦你介入其中，隐患便会留在你的身上。在适当的时机下往往会成为致命的导火索，因为你触犯了为官者的忌讳，影响了他的仕途，贬损了他的声誉，这些是旁人不可染指处。更有甚者，放眼古今，一官倒下，诸多人牵连其中，或者去官，或者没财，或者一同享用牢狱之灾，忽喇喇大厦倾，树倒猕猴散。与官交往，可不慎乎？

　　陈小手之死便是一个极端的例子。你是在治病救人，但你也让团长觉得受到了侮辱：自己的女人怎么“让他摸来摸去”，有失我团长的尊严！所以给了银子之后，便是一枪将其毙落马下。

　　陈小手可悲。可悲之处亦是常人警醒之处。明代思想家吕坤《呻吟语》有一警告：“权贵之门，虽系通家知己，也须见面稀、行踪少就好。尝爱唐诗有‘终日帝城里，不识五侯门’之句，可为新进之法。”可叹的是，今天是“官入民家”少，而是民千方百计入官家，所谓“日夕侯权者之门”。所以悲剧总是一出出地上演，连绵不绝。